住进来,每月每户只收取三十文钱的租金。
十步外的一户人家的房门口,两个小孩三四岁大的小孩在嚎啕大哭,小孩身后各站一个老人家,为谁家小孩先动的手吵得不可开交。
我问小姑娘如果有人闹事怎么办,她说他们有两位管家大哥哥,里边的人闹事超过三次下个月就不能在这儿住了,如果是外边的人进来闹事,没有由头的会被打出去。
她看了看吵翻天的老少四人,向我解释说:“这种吵架是不用管的。”
说着摘下帷帽递给我:“雨停了,哥哥你戴吧。”
我接过帷帽戴上,心说那位姑娘还思虑得挺周到,不光做了善举,还特地请了人管控,并未放任自流。
女孩说她家在靠西边一点的角落里,可能会有点远,我说没关系,女孩指了指远处草篷下弯着腰跟老人家说着话的倩影道:“哥哥,那位姐姐就是宅子的主人,这儿的人都叫她秦医师。她昨天还给我娘开了方子,没收钱。”
“哥哥突然有些急事,亥时你牵着马到西边侧门等我。”瞥见那身影后,我急哄哄地从口袋里取出一串铜钱,放进小姑娘的手里,“这个是给你的报酬。”
说完我头也不回地打道出府了。
当真是个猝不及防的巧遇,出了府我都有些惊魂未定,我怎么也没想到这宅子的主人是秦妙妙。
秦妙妙怎么会在这儿?
冷静下来后,我倏地想起李殊援的话,意识到这会儿秦妙妙确实应该在丘阳。
柳谷主的生辰宴就在明日,她若要赴会,至少得在丘阳留宿一夜。
同样的,杜诠之应该也在城中。
出门之前,我纠结过到底要不要在今日进城,一是天气又湿又冷,对我来说有些难捱,二是这几日城中人多眼杂,行动恐怕多有不便。
但我最终还是选择了驱马入城,因为有一件事我得弄明白了才能心安。
药方里那味我不认识的药虫,究竟是什么?
久病成医,加之孟图南的耳濡目染,常见的药材我大抵能认个七七八八。
一些罕见的草药我可能真不认识,可是这天底下的虫子我鲜少有不认识的,尤其是可以入药的虫子。
我在端尘山四年,每日睁眼闭眼都是虫子,但李殊援写的这个“痂虫”,我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。
那虫子呈长条状,大小不及蚍蜉,通体呈殷红色,有八对足,带着钳嘴,这模样大小实在不像是可以入药的虫子,倒像是……蛊虫。
但是死了的蛊虫大多只能做毒药,极少能用做正经药材。
李殊援自是不可能毒害我,我只是怕……
向当铺老板买了一张丘阳城的地图,让他给我标注出图上所有的药铺后,我开始照着地图逐一探问。
城中一共有五家药铺,问过四家,四家都说不认识我手上的虫子,也没有一家承认见过李殊援写的这副药方。
随便找了一家店扒拉了两口晚饭,我忧心忡忡地进了第五家药铺。
掌柜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,举着透镜对着这巾帕包的两只虫子看了半晌,眉头皱了又松,摇头摆脑地端详了许久。
看他颇有研究的模样,我忍不住问道:“掌柜可是识得这虫子?”
老人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:“这……看模样是寄生在海错体内的奇虫,近年来沿海一带常用来调理气虚不顺。”
“老头胡说什么呢,我们那边没有这样的虫子,更没人吃这样的虫子,我看这像西域的厥虫。”
一个的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,我偏头看去,发现自己左侧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背着斧头的年轻男子,对方体格高大,相貌端方,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手里的虫子。
我又瞥了一眼掌柜,老头正伸手擦着额上的虚汗。
谁胡扯谁懂行显而易见。
我将这虫子往左边捧了一些,问道:“这位兄台可知厥虫如何生长,毒性如何,可否入药,有何功效?”
“这是西域罕见的蛊虫,只长在活人体内,活着的时候毒性不小,死了是无毒的。”男子扶着下巴,有些纳闷道,“我只知道这厥虫与寒蛊相克,若是同时一个人体内同时有厥虫和寒蛊,寒蛊会渐渐被吞噬,可我没听说它死了还能入药啊,西域的蛊师只会觉得死厥虫晦气。”
只长在活人体内,那我这几日吃的药里那么多虫子哪来的?
虽然暂不知这虫子死后的药效,但这虫子恰好可以吞噬寒蛊,李殊援会不会早就知道些什么?
我稳了稳心神,问道:“若是中了厥虫,具体有何损害?”
“会伤口难愈,一旦受伤便血流不止。”背斧的男子道。
我点了点头,将帕子收好,道了句多谢,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。
倘若方才那人所言无假,这厥虫只寄生于活人体内,那我每日服用的这些虫子无非就两种来历,一是取自身中厥虫之人的血液,二是取自身中厥虫而亡之人的尸体。不过取血的前提是能止血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