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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(6 / 22)

胸膛已被利剑刺穿,仰面瞪眼躺在地上。

面前的人闷哼一声,身形一顿,挺直的背脊微曲。

“你还好么?”我站直了身体,想伸手去扶一扶他。

还没触碰到,对方就已经跃上了墙头,然后脚踏着一堵又一堵高墙,奔走向远处,消弭在夜色里。

“你有同伙?”老东西死死盯着我,目眦欲裂。

他倒在地上,浑身发抖,血淌了一地。

掷剑这一招是我在端尘山处理“烂肉”时学会的,因为这样我不用那么切真地感受到自己在捅人刀子。

没想到今日能用到这老贼身上,终于算是用对了一回。

我走过去,摘下帷帽,抽出插进他胸口的剑,抬腿踩上他脖子,道:“十一年前,在飞沙城,我们见过的。”
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。”他看到我的脸,忽然癫狂地大笑起来,嘴角溢出一股又一股鲜血,“我记得你。”

“你的主人是我见过最大方的。”他看着我,目光渐渐涣散,像是在追忆美好的往昔,“我没想到你能卖这么好的价钱。”

“我也记得你母亲,那个临时变卦的病女人,我都要带你走了,她突然找到我说她不卖了。”说到这里,他面露陶醉之意。

我收回脚,换成剑抵在他的脖子上:“她后来怎么样了?”
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。”他狂笑不止,面露挑衅,“你猜啊。”

我懒得猜,既然他无话可说,那便可以不必再说话了。

刚准备给他一个了结,他忽然又老实交代了:“不听话的买家,自然是杀了,不过她有点姿色,她死之前我也没亏待她。”

说罢猖狂又下流地哈哈大笑起来。

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
“畜生。”

我忍无可忍,将他的脖子捅了个对穿。

——

015

人是我杀的,为免牵累那位黑衣义士,我撕了一片衣袍裹走四分五裂的玉扇,嫌那老东西脏了李殊援送我的剑,我又驾马去河边洗净了剑上的血迹,等我终于回到住处时已将近子夜。

进门后我想起今日送来的药还没喝,拐去灶房,把药倒进陶罐加水煎熬,而后才拿上衣物去了温泉室。

温泉室里水雾缭绕,朦胧一片,池边屏风罩了一层云烟,画上山水仿若真境。为了通风防潮,这屋子梁顶架得很高,四面都各开了两扇门窗,我将门窗一一关好,褪去衣物,赤足踏入池中。

温汤洗去身上风尘,驱走通体阴寒,但是捋不清纷繁的思绪。

我端详着手中捏着的半截白玉扇柄,雕枝画叶,通体莹润,心中不禁感叹那位义士的慷慨,无论是财物还是性命,对方似乎都丝毫不吝。

看着这玉扇,我脑中忽然闪过李殊援那一柜子的白玉珍宝,以及他常戴在手上的那个白玉扳指。

他答应过我不来打搅我的,应该不会这般言而无信吧?

我将碎扇放回一边,暗笑自己多思多虑。

但是假想一旦产生不经证伪便难以消除,我越想越觉得心中不踏实,索性从浴池中起身,披衣掌灯去了书房。

将暖炉点燃后,我在桌前坐下,取出纸磨好砚,咬着笔纠结思索了好一阵,最后自暴自弃地写下:近日身在何处,可来过丘阳?盼复,盼安,盼相见。

打开窗,我吹响一声长哨,讯鸽飞至桌上,歪头瞧我,我将纸筒仔细绑在它腿上,又吹了三声短哨,待它振翅飞向窗外后将窗户闭上。

将信件寄出后,我在书房待到后半夜,等炉中炭火烧尽后才回卧房小憩了一回儿。

天色熹微,晓山渐青,晨鸟鸣吟。

我着衣洗漱,披着疏疏芒星将喂鸡喂马除草做饭洗衣一切杂事都搞定,发现巳时都未到。

以前上学堂的时候孟图南总盼着傍晚结课,我还笑他没耐性,如今换成自己,才深觉这几个时辰有多难捱。

在书房左翻右看许久,终于熬到午时,我决定到院子里的石桌旁来等人。

一炷香的时间后,终于远远望见一人背着东西走来。

我放下手中的书本,起身走到门口相迎,却发现来人并不是那位我盼了很久的老伯,而是一个十五六岁的瘦小少年。

“公子,这是今日的柴和药。”少年像是累惨了,气喘吁吁道。

我没有打算接他给我的药,皱眉询问道:“今日老伯为何不来送药?”

少年一边擦着额上的汗一边答道:“他这些天没空,把这差事交给我办几天。”

“那你可否带我去找他?”我说,“我有重金酬谢。”

少年连连摆手道:“公子,这不行的。”

我看着他极力拒绝样子,对自己的猜想又笃信了几分。

“那你能否告诉我,那位老伯是不是叫陶戎。”我的目光紧紧凝在他脸上,生怕错过对方的一个表情,“你只需告知我是或者不是。”

少年睁大了眼睛,满脸惊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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