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像当初没有嫌隙时那般,亲密无间地相拥入眠。她僵硬了一整个晚上,直到他走之后,她才敢昏昏沉沉睡过去。第二日,叶晚晚便得知,容厌准许,她可以走了。她连行囊也不敢收拾,战战兢兢地,一步步走在路上,一步步走出皇宫,一步步走出上陵。直到她真的顺利出城的那一刻,她全身脱力,跌坐在地上失态到痛哭出声。惊心动魄的几年,终于收尾。只是这茶,她没有停。离开皇宫之后,她只想离容厌越远越好,她去了江南,开了一间茶馆。明明已经离上陵足够远,可只要她离不开大邺,就没有办法完全与容厌的消息隔绝。三年后,冬日灰沉的天色里,江南落了一场细雨。烟雨朦胧之中,她终于如愿,彻底摆脱了他。也结束了这一生。这道声音讲述着,帮着晚晚回忆起梦里的那些细节。“这一次,我是真的要消失了。”晚晚仍有些怔愣。声音道:“前世容厌因为那杯茶……而死。我知道之后,没有过瘾的痛快,只觉得无趣,连恨也无趣。”“往事于眼下便如烟尘……”只有她有的这份记忆,那么沉重。真的就只如尘烟吗?晚晚放开手中的医书,慢慢躺到了床上。明日一早,晚晚就想立刻回上陵,她想看看这一世的容厌。告诉自己,前尘尽。只看今朝。“给我自己安排的后事……”容厌轻声重复了一遍净明的问题,苍白的唇瓣微微扬起。“我能有什么呢?世间纷杂,从生到死,犹如一梦。梦里,我最后……只是想要一个她。”“可偏偏,越是我想要的,越是荆棘遍布,鲜血淋漓也无法企及。”净明看到他一直不停地写信,写完信,封好之后,便立刻寄出去,而后又开始写圣旨、写遗诏。他的右手已经止不住地颤抖,字不成形。净明眼中渐渐生出一丝不忍。容厌按住右手,伏在案上喘息了一会儿,将面前字迹难看的这张宣纸揉碎,推开到一旁。他重新提笔。净明看到,他落笔写的是——“我妻晚晚,卿卿如唔……”没写到下一行,颤抖的墨色又划破了这一份宣纸。净明看着容厌认真又耐心地一张张重写,最后终于忍不住,上前按住他的右手,叹息道:“你太累了,歇一歇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