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拢着大衣坐在冰冷的台阶上,不时搓一下冰凉的小手,眼神放空。
“怎么一个人坐在外面?也不怕着凉?”谈稷从后面将她抱起来。
这动作来得猝不及防,她吓了一跳,本能地要挣扎,却被他收得更紧,钢铁般的胳膊牢牢禁锢着她。
她小小的身子被他抱在怀里,轻轻一提就落地到了最上面的台阶。
他身上穿的还是薄款的毛衣,从室内出来,身上携着烈酒蒸腾般的热气,精壮的胸膛严丝合缝地贴着她。
方霓感觉压迫很强,呼吸微滞,像一瓶沸腾的液体被堵住了出口。
她迟疑回头,情不自禁抬手抚摸他刚毅冷淡的眉眼,眼神里带着质疑、不解、探究。
不过她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。
“怎么了,干嘛这么看着我?”谈稷失笑一声撂下她的手,转而攥在手里。
那样不轻不重捏着,已经能源源不断传递给她力量。
方霓回头凝视他,他背脊宽阔,巍峨如高山,眉眼平和坦荡,气度依然风华翩翩,手很自然地垂在身侧。
云淡风轻到似乎只是主导了一场戏。
方霓始知自己太天真,在那样的家庭成长起来的人,怎能随意任人拿捏?
谈稷从来都不是弱者,他此前的种种步步退让都是为了麻痹对方,寻觅机会给对手致命一击。
她以为他要对付的是宗政,其实他要的是从宗家的顶梁柱下手,釜底抽薪,真正半点儿退路不留给自己和对方。
以后再见,恐怕就是不死不休的仇人了。
方霓不知道该说什么好,她没办法指摘什么,只是有些怅然若失。
三人一起去滑雪,宗政手把手在雪场里教她、谈稷在上方闲散观看的情形似乎还在昨天。
“这是你买的?”谈稷似乎也觉得气氛凝滞,弯腰主动拿起一个粉色的雪夹子,在掌心翻看了会儿,问她,“怎么用?”
方霓也拿了一个柠檬黄的,夹了雪后打开给他看。
夹子里的雪已经被积压成爱心的形状。
谈稷接过,抬手将它挂在了门口的腊梅树上。
腊梅树树梢较软,立刻被挂得弯了腰。
微风拂过,硕大的爱心摇摇欲坠。
方霓忍不住伸出双手在底下虚空垫托着。
可摇晃了很久,雪爱心都没有掉下。
“这雪夹子压得还挺结实。”谈稷笑道,又帮她压了好几个。
有大有小,尺寸不一,都挂上了枝头,远远望去像悬挂着的一盏盏小灯笼。
他站在树下,平抬的手掌倏忽滑过爱心尖。
那颗爱心掉了下来,似是不堪重负,摔在台阶上,成了四分五裂的齑粉。
他眼神微变,悬在半空好一会儿才若无其事地收回手。
方霓尴尬地打圆场:“可能是我没压结实。”
-
大年夜,方霓没什么事,结束课业后就待在别墅里烘暖气。
窗外风雪弥漫,风刮在玻璃窗上发出簌簌声响。
吃完早饭,她看向阿姨:“他还在忙吗?”
阿姨道:“书房呢。”
她坐在座位上一会儿,起身上了楼。
书房的门半阖着,门缝里透出淡淡昏黄的光芒。
她走到门口,这个视角望去,正好看到棕色的实木办公桌一角,桌面上幽幽亮着一盏复古台灯。
谈稷翻看着手边的报纸,和手机里收到的一核对,并没有明确关于宗政的消息。
沉默中,他点燃了一根香烟,垂眼将报纸合上。
灰白色的烟雾朦胧了他的轮廓,面孔变得逐渐模糊。
这时,电话响了起来。
他瞥一眼,揿了烟接起,那边是虚无的沉默。
“哪位?”
没有人回答。
谈稷轻舒一口气,剑眉微挑,徐徐合上了手边的文件,老朋友问候的口吻:“阿政,是你吗?”
“你说呢?”那边终于开口。
宗政的声音冰冷死寂,是一腔平和如死水般的音调,只是,尾调微妙地带着嘲讽。
谈稷眼帘微垂,微微后抵着椅背,面容陷入一团昏寐的幽暗中,笑了声:“最近还好吗?”
“托你的福。”
谈稷:“这非我本意。”
宗政笑了。
谈稷没有应。
听见他说:“阿稷,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虚伪了?”
谈稷漫不经心:“到底是朋友一场。”
宗政笑:“朋友你这么害我?”
“彼此彼此。”谈稷也笑,面不改色地回敬他,“方璞和的事和你没有关系吗?我入驻中源董事局,那么多反对我的声音,背后没有你的手笔?推波助澜了多少次,没跟你算而已。”
“那么现在恭喜你,江山在手,得偿所愿。只是,拿那么多无辜的人当垫脚石,你良心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