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。
溶月却是只觉得不可思议,悄声问凤栖:“咦,他这是怎么了?和以往大不一样了。”
凤栖抬抬下巴:“你去外面打热水,看看这几日还有没有人在听壁脚了。”
溶月稍倾回来:“没有,外面干净得很,除了哨兵,大概都去篝火那里看萨满和歌舞伎去了。”
凤栖洗漱完,把溶月拉到榻上同眠,低声说:“他以前意气风发,因为那时候带着靺鞨军队刚出茅庐,连连打了胜仗,心中是一片进取的锐气;可现在各种烦恼接踵而至,胜利越来越少,周遭虎视眈眈的人越来越多,他也是凡人,岂没有烦恼?颓丧的心一起,就开始厌战,但上了贼船又下不来,越厌恶的事又非得毫不松懈地做下去,你帮他想想,他是什么感受?”
溶月仔细想了想自己以往累得要死还得纺线织布、拼命劳作的状态,点点头说:“我懂了:就是那种咬着牙关在忍,但每一天都恨不得一切快点结束;要是再因为小错被打一顿,更是委屈得要命。”
又说:“嗐,这么一说,他就是大王,就是统帅,日子也不好过哈。”
凤栖笑道:“人生苦谛,又有多少不同?你以为我爹爹以前花天酒地的时候,天天就是愉悦的?”
说到爹爹,她也黯然了。
爹爹有钱有势,然而爱而不得,得了人也得不了心;即便是个无能藩王,也不断被哥哥们打压;坐到最高的位置后,更是成了众矢之的,连同名声都一道被剥夺干净,直至送命。这么看来,无论贫富、贵贱,人的悲欢亦有相通之处。
溶月随着叹息一声,问:“下面会怎么样?”
凤栖说:“要把温凌逼到绝境,就要看这次他打算的黄河水师作战,朝廷王师或高家军能不能好好赢他一把了。”
“他到了绝境,是不是我们大梁就无忧了?”溶月问了句有见识的话,“不是北边还有幹不思太子和郭承恩的军队吗?”
凤栖说:“对,所以我现在还要帮他一把,借他的手削弱幹不思和靺鞨的实力。”
她一边低声和溶月说话,一边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,仿佛有脚步声悄然靠近,她轻轻捏了溶月一把,然后提高了些许声音,说:“我如今孤凄零落,人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,只是为父报仇这一条心思若能实现,死也不枉。”